你请我保存的那些?那些不三不四的垃圾也叫文章?我早扔了!看一篇解解闷儿还凑合,看两篇三篇就让人想吐!”
“你!你混蛋!”
他在电话这一端骂起来。
“滚你妈的!”
她啪地挂了电话。
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像男人骂人那么骂……
那一天秋雨霏霏。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铁道旁……
他鬼使神差地继而走在两条铁轨之间……
一列火车开来……
他迎着车头走去……
他想到了死。想到了安娜的卧轨。三十几年前他看过托尔斯泰那部世界名著。从此一接近铁道就联想到卧轨这一种恐怖的死法。而对于他,那部世界名著的内容和主题,仿佛便是自杀和卧轨这一种恐怖的死法。三十几年前他认为,人,尤其一个女人之所以选择恐怖的死法,纯粹是出于对自己的命运的报复。卧轨意味着鱼死网破式的同归于尽。是人不惜自己的肉体被碾碎,而彻底破坏罩住自己的命运之网的决绝又悲壮的方式……
决绝又悲壮的意识的动力,于是也渐渐地在他的头脑里形成了。
那是一辆货车。车头是内燃机车式的,没有犀牛角似的烟囱,也没有蒸汽喷着。与将安娜的身体轧成两截的那一种车头不一样。
这竟使他感到遗憾。
它在向他鸣笛……
而他继续迎着它从容走去……
“咳!你找死呀?!”
两阵笛声之间,他听到了有人在朝他喊。循声望去,见喊话的是一个背着行李卷的男人,站在铁道边。
他古怪地一笑……
车头巨兽般扑来……
忽然他被推下了路基,确切地说,是被谁搂抱着滚下了路基。一直滚到了麦田中。
一节节车厢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