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维则每次见到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立正,敬礼。他已经当上了共乐 派出所的所长。共乐区有多个派出所,共乐派出所仅是其中之一,它的 全称是共乐街派出所,有别于区的较大概念。共乐区委是正处级行政机 关,派出所是正科级。
这一年,中国机关单位的牌子上全部去掉了 “革命”二字。市委全 称又改成“市委员会”,“革委”也都改成“党委”。相应的,龚维则的职 务是所长,他当上所长是水到渠成、众望所归。
“文革”结束了,许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有些人光荣 加身,或者不同寻常的资本加身了。受过“四人帮”的迫害成了一种广 受同情的资本,若还有不屈服的表现,就更拥有了广受尊敬的资本。
龚维则是两种资本都拥有的人。他受过“四人帮”的迫害是一个铁
的事实,“文革”前后从没停止过上诉,这被认为是不屈服。有一个时 期,周秉昆、白笑川和邵敬文与他在同一个地方接受劳改,他们成了莫
逆之交。当时,他和一些早期劳改犯对“四五事件”的真相毫无所知,听 周秉昆他们三个讲了之后,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太不马克思主义了。”他
便不再上诉,那时离粉碎“四人帮”的日子已经不远。
龚维则的“政治问题”获得平反并当上所长后,侄子龚宾的精神病
迅速好转,出院回到酱油厂上班了,还在味精车间。因为有时难免说几 句病话,所以厂里宁肯他在家休养,一个月上不了半个月的班。人们看
待一些事的思维方式与早前大不相同,厂里多数人认为他也是间接受“四 人帮”迫害的一个人。
因为与秉昆是莫逆之交,龚维则对周志刚的敬意便多了一层感 情色彩。
周志刚对他每次见到自己立正敬礼并不特别受用,甚至不知所措。他 多次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