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找自己外调呢?要 外调的又会是什么人的什么事呢?他一向对政治避之唯恐不及,很怕自 己哪一天沾上边儿。在听唐向阳讲了那件改名的事以后,他更怕政治 了,既怕又厌恶。从厂门口到老太太的办公室有一百多步,在那一百多 步里,父亲、哥哥、姐姐以及与哥哥姐姐产生了亲密关系的冬梅姐和冯 化成,一个个像电影人物似的从他脑海中徐徐移过。除了他没见过的冯 化成是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身影,其他亲人的容貌都格外清晰,都忧郁地 看着他,似乎都在用目光对他说:“秉昆,连累你了,我们也不愿发生这 样的事啊!”
他心头如撞鹿,忐忑不安,认为肯定是自己的哪一位亲人在政治上 出了问题。究竟会是谁呢?父亲绝不会!哥哥和冬梅姐也不会。那么…… 只能是姐姐呀!她做了一个“现行反革命”的妻子,这就注定了早晚会 在政治上出问题啊!
姐姐,姐姐,亲爱的姐姐,你当初可是何苦啊!
秉昆在心里念叨着,机器人似的跟在老太太身后进了她的办公室,见 有一个穿中山装、样子斯文的四十多岁男子坐在室内。
那人正喝水,放下杯问老太太:“他?
老太太点头,也坐下了。
那人将秉昆打量了几秒钟,面无表情地说:“他是可以坐下的。”
老太太也面无表情地说:“当然。”
那人说:“把椅子搬过来,坐我对面。”
秉昆就把椅子摆他对面,端端正正地坐下。
“近点儿。”那人的语调,像是一位严厉的老师,要开始对一名特别 不喜欢的学生训话似的。
秉昆犹豫了一下,起身把椅子摆得离对方更近,近到几乎触膝的程 度。他重新坐下时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正低头看报。
“看着我。”那人又说。
秉昆只得看着对方,那么近距离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