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动到了南平县苇子坑。四清队还没有撤离,工作组就是太上皇。队上的民兵想成立红卫兵战斗队,找一个牛鬼蛇神斗斗,造造声势,问我的意见。我对这个动向摸不着底细,不敢正面表态,只是说打击阶级敌人要稳准狠。谁想到,当我同齐秋月从官路河上带着就要分离的伤感回来,远远看见场里围了一大群人。闹哄哄的。中间好像放着一张大桌子,上边一张长板凳,凳子上站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走近了,看清是赵先娥。她赤脚立在上边,低着头,浑身发抖,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来。汗从她脸上扑簌扑簌往下掉,半个脊梁上的衣服都湿了。待我们挤到里面,又见杨兰五也被罚跪在桌子下边陪斗。我说杨兰五是贫雇农,民兵说:“同反革命母老虎睡在一起,肯定一鼻孔出气。”这时就见齐秋月一个跳跃,立到桌子上,要扶赵先娥下来。她说:“这是个女人,先不管她有没有问题,有多大问题,这样登低上高,太污辱人格了,也太不人道了。都是个人啊!人啊!”有小青年喊:“这算啥工作队,斗她!”齐秋月轻声一笑,说:“啥工作队?我是全国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谁要斗,冲我来!”齐秋月是多么稳重谦和的姑娘,从不张扬自己,今天这个样子,就像个刘胡兰、赵一曼。她把赵先娥扶下来,说:“斗我吧!我们工作队不能看着出人命。”一时间她把人镇住了。
第二天大队工作组把她叫去狠狠批了一顿。说她这是出的哪门子风头,这是给工作队惹麻烦。为了一个叛徒,你要干啥?你是内定的接班人,青年标兵,你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如何如何,丢人。接着开会,让她当着工作组全体的面检讨。会后她眼泡红红地对我说:“小夏,你说我对么?”我当然说对。她说:“如果这影响我接班什么的,我宁愿不接这个班。”我被她的人格感动了,我动情地说:“我这一年四清没有白来。我认识了你。”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说:“说得对,我这一年也没有白来,我认识了你。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