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胶漆。
屋于装修由利璧迦一手包办,我出门回来已经事事妥当。男主外,女主内,这岂不是应当的。
光线很柔和,整个色系是浅灰,淡得看不出来,有种特别效果,利璧迦在这种事上一向有天才,在学校里,她念的正是美术。
我们在英国留学,邂逅她的日子,是一个秋日,整个公园里都是深深浅浅的金、棕、黄、褐。干叶落了一地,踏上去沙沙响,孩子们在叶堆中玩耍,笑声开朗响亮如银铃;呵呵阿,呵呵呵,一连串不停地摇下去。
她站在他们前面观看,神色恬静,一管高挺的鼻子吸引我,她整个人是这么纤细秀丽,我不由自主放弃原来在走的道路,接近她身边。
她转身看到我,向我点点头。我说:"孩子们最最快乐。"
她脸庞相当瘦,一双有灵魂的眼睛略见憔悴,并不对我见外,脱口而出,"如果没有孩子们,整个世界恶臭且沉沦。"
其实我没有听懂。但在那种时候,我连忙清清喉咙,说声"是"。
她微笑。
孩子们仍然呵呵呵呵笑下去,那笑声像是要钻入蓝天白云,与云雀试比高。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之下,我决定追求利璧迦。
她们利家轮到她父亲那一支便式微了。叔伯仍然有地位事业,不知恁地,分家时她父已经吃了亏,加上不善经营,境况不过小康,兄长婚后不大理事,一个妹妹性格全不似她,她名正言顺过着孤僻的童年生活,毫无阻滞,并没有谁试图改变她,把阳光带进她生命。
她很有艺术才华,艺术家会有一个毛病,清秀有余,现实不足。
但在恋爱时期,再孤独的人也会风花雪月一番,她那种气质在当时被我认为是最难能可贵的。
我把吃中饭的钱省下来送花给她:青莲色的鸳尾兰配白色的铃兰,一小束一小束,亲自踩着雪冒着初春的寒气送到她宿舍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