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的感情并不深,是到最近这几年,他才主动拉紧我。开头新娶广东女人,又一连生下两个男孩子,也就把我们母女丢在脑后。
十年后他莫名其妙又厌恶后妻与儿子,父亲的感情自私、幼稚、不负责任。
但他还是我父亲。生命最尴尬是这点。
第二天我百忙中替他找到医生,命弟弟送他进去。
弟弟向我诉苦,说父亲逼着他们去买新鲜橘子来榨汁,不肯吃现成的橘子汁。
他与母亲一般的疙瘩。也不晓得这是不是上海人的特性,也许这样说是不公平的,叶成秋就不介意喝罐头果汁。
出发那日我拖着行李匆匆赶到飞机场,别人都比我早到,也比我轻松。
酒店管理科一组全是女将,仍然窄裙高跟鞋,宁死不屈,好气概。电机工程师如蜜蜂般包围她们,煞是好看。
世球叫我,“之俊,这边。”
我才如大梦初醒,向我的助手打招呼,挽起袋子去排队。
他特别照顾我,悄声问:“都齐了?”
我点点头。
飞机在虹桥机场降落,我心有点激动:回到故乡了。随即哑然失笑,我只在故乡耽过半年,在襁褓中便离开江苏,有什么感情可言,除非是祖先的遗传因子召唤我,否则与到伦敦或巴黎有什么分别。
下飞机第一个印象是热。
我们不是不能忍受热,但到底岛上的热与内陆的热又不一样。等车的一刻便件件衣服湿得透明,贴在身上,热得你叫,热得你跳。
第二便是蝉鸣的惊心动魄,一路上“喳”——拖长声音叫,我抬起头眯起眼睛,明知找不到也似受蝉之魔法呼召,像是可以去到极乐之土。
女士们面孔上都泛起一层油,脂粉褪掉一半,比较见真功夫,都立刻买了扇子努力地扇。
冷气旅行车立刻驶至,我依依不舍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