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约在大酒店的咖啡室。
地点是她的家。
我首先有了好感。约在家中,多么有诚意,即使在郊外,我还是赶了去,兴致勃勃。
我并没有像一般采访者手拿录音机,背背大布袋。我穿得很斯文,这是我多年来作风,坚持在最恶劣环境下维持淑女外型,永不穿牛仔裤球鞋,现在还没打仗,不必打扮得像沦落在战壕中似的。
女佣人来开门。
她在客厅中弄花。见到我,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如寒星般发出晶光。
她穿长丝棉袄,平底鞋,碎步过来,说:“我是姚晶,你是徐小姐?”
“是,我是徐佐子。”
我马上觉得,她是明星中的明星,魅力非同凡响,一亮相,三言两语间,已被她征服一半。
她招呼我坐,问我要喝什么,非常周到。
敷衍功夫是好的,但不觉虚伪。
我四周打量,早上十一点半,屋子里已井井有条,冬日光线柔和,落在大方素净的陈设上,益显得地方宽大舒适,并不似一般女明星所喜的那种夸张豪华的派头。
她身上的衣服也如此,真丝蓝灰色面子的袍子,肉色丝袜,头发拢脑后,精致的面孔如一朵雪白的栀子花般。
我的确嗅到花的幽香。
要过年了,高几上放着密簇簇的一大盘蟹爪水仙花,已开了一小部分。
我觉得很舒服很松弛。
这个客厅里也许招待过无数大商贾及制片家,我这个客串记者应感到光荣。
她微笑,“徐小姐要问什么?”
我欠欠身,“姚小姐想说什么?”
她笑容展开,美得使我诧异。她的双眼眯起来是媚态毕露的,但一嘴小小颗晶莹的牙齿却添增稚气。
我在她笑容的攻势下有点心慌意乱,连忙说:“那么我随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