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见一次便生疏一次,在孤儿院培养出来的一点点感情越来越淡,终於要消耗完毕。
她出来了。
头发尚湿,正用大毛巾擦乾,身上换了象牙色凯斯咪毛衣长裤,高雅得有个距离。
邓维楠说:「我想念你。」
振星一怔,听得出此话有下文。
邓维补微笑,「我想念那个热情不羁的周振星。」
振星也笑,「你喜欢女张飞。」
「你不修边幅的模样真可爱。」
「你喜欢脏狗。」
邓维楠不语,走到窗前眺望,那个周振星,那个他等了半生的女孩子,已经走了吧。
「马先生说你快受训完毕。」他转过头去。
「是,头尾不过六个礼拜。」
「你要回西方去了。」
「我将与修女一起走。」
邓维楠低下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有空来看我们。」
「一定,我会来送行。」
邓维楠握住振星的手,可是这双手也变了,订婚指环已经除下,指甲修剪得光洁整齐,搽着淡色的蔻丹,也就是俗称的一双纤纤玉手。
邓维楠默然,他所记得的那双手不是这样的,那双可是工具手,手上且有多处损伤,使他疼惜。
他忽然拾起头,微笑说:「振星,我们相爱过,是不是。」
振呈不得不坦率道:「维楠,我仍爱你。」
「可是已经失色了。」
「是,维楠,你记得那一日我俩深夜在上海某街角蹲着吃大卤面?天若不亮,我会跟随你到任何角落。」
邓维楠笑,「我真幸运。」
「然後我们回到自己的世界来,千头万缕忙着做回自己,哪里还有空谈恋爱。」
「我们应当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