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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繁华靡丽皆成空(2 / 14)

《梦忆》序文意象丰富,张岱一方面强调经历、感触的捕捉是随性的,但他也想使人明白,他很清楚自己追寻过去是为了什么:“遥思往事,忆即书之,持向佛前,一一忏悔。”张岱心中,这毋宁变成一道赎罪的功课,诚如他在序文所表露的:如今他所捱受的种种劫难,正是往日骄奢淫逸的报应。张岱提到自己:“以笠报颅,以蒉报踵,仇簪履也;以衲报裘,以苧报絺,仇轻暖也;以藿报肉,以粝报粻,仇甘旨也;以荐报床,以石报枕,仇温柔也;以绳报枢,以瓮报牖,仇爽垲也;以烟报目,以粪报鼻,仇香艳也;以途报足,以囊报肩,仇舆从也。种种罪案,从种种果报中见之。”

不论张岱内心是否觉得,他该为昔日挥金如土的生活承受报应,他的感怀终究是超脱了时代或个人动机,不减损其感染力。某种程度上,也许张岱真是每成一段便坦白佛前,以能“一一忏悔”。然而,这些他自身与其他人生活的种种过往片刻,他又是用情至深,下笔不辍,诚如张岱在序的最后所言,“坚固如佛家舍利,劫火猛烈,犹烧之不失也”。

尤其在颠沛流离的头一年,张岱常以中国最受称颂的隐逸诗人陶渊明为慰藉。早在好多年前,张岱便以陶渊明的姓取别号或书斋名,且因母亲娘家亦姓陶,让他共鸣更深。张岱想效法陶渊明并非只是毫无理由的迷恋:陶渊明的诗一千二百年来深植人心,生动传达饱学之士一心抛却壮志、功名的性情与层层肌理,或为返归故里,躬耕寸土之地,或专心为文,或如他寄情杜康,沉吟人生之梦幻无常。人皆知陶渊明好酒,为了有酒喝可以说是排除万难,有时甚至拿妻子买米的钱或不顾颜面向友人乞讨。顺治七年,张岱的友人陈洪绶为表彰陶渊明嗜酒如命,还从其诗中摘录饮酒轶事,绘成一系列情理兼具的画作。而不好杯中物的张岱,在顺治三年,留下与陶渊明作品唱和的诗作:包括陶渊明的《咏贫士》七首,关于弑主篡位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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