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居高临下,垂眼打量着陈酒。
一头短发,衣衫破烂,伤疤显眼,脸色因失血而煞白,和一袭黑衣对比鲜明。
很狼狈。
很难看。
但对方微仰着头站在那里,却裹挟有一股子分外扎眼的精气神,让李隆基愠愤之余又有些新奇。自从坐上龙椅那一日起,多少年了,姚崇,张九龄,李林甫,王忠嗣,安禄山……权倾朝野的权相,功勋耀耀的大将,大唐站在最顶峰那一撮人,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直起腰杆。
“神武罗,有什么话要和朕说?”
这便是李隆基猜出来的理由。
单凭一个末流阴官,绿林刀客,绝无胆子做出这般不可一世的狂傲姿态。但如果对方带来了神武罗的意思,代表着青要山的体面,暂时不跪,勉强也在李隆基的接受范围之内。
当然,
对于神武罗只派这样一个小角色当使者,李隆基难免感到惊讶和受辱。
但,想到青要山正在封山,武罗也只是个又年老又不懂礼的荒野山神,他愿意体谅一下这个……什么来着?哦,陈酒。
面对大唐圣人的问话,陈酒却在望窗外,瞳中映着银装素裹,仿佛在发光。
他扭过脸,发声:
“雪很大。”
这算什么回答?
暗示?威胁?恐吓?
“是啊,瑞雪兆丰年。”
李隆基指头轻敲着椅子扶手,
“天宝十三年,十四年,十五年……朕的大唐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青要山老了,炎黄的时代也过去了,天下共主如今是朕,青要山在大唐境内,神武罗若是够聪明,就好自为之……”
“喂。”
陈酒忽然又说,
“今天,是上元节啊。”
金口玉言被打断,李隆基微微一愣,脸色明显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