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把铁路引进了市内,现在这条铁路已经废弃,而开挖出的壕沟,用石灰石堵了起来,成了一个扔啤酒罐、汽水瓶甚至整袋整袋的垃圾、床垫等杂物的坑;布鲁厄过去一向是个粗野的城镇,一座铁路城镇,铁路沿线的街区到处是粗野的男子,睡眼惺忪的流浪汉,他们为了一个小钱会赏你一顿老拳,到处是煤烟熏得乌黑的旅馆,那里进行着日夜不断的牌局,到处是酒吧,它们前窗的玻璃被过往的火车震碎,一英里长的运煤车拖拖拉拉正好横穿韦泽街,挡住了所有的车辆,有一次他和鲁丝就等着这么一列车通过,一家早就关门大吉了的中国餐馆的霓虹灯在她五颜六色的头发上闪闪烁烁。
这些红漆砖,这些仿造的灰石头,目睹了多少伤心事却不知其然。从鲁丝的老街——夏街,尽管他们是春天住在那里的,住到夏天就结束了——朝山的方向走了一两个街区,兔子突然驶进了一条白色的隧道,街道两旁的树都很年轻,形状椭圆,相互像云一般融合在一起,上面的天,高迥的碧蓝,点染着树梢的白花,就像它点染着白天的月亮一样。在树梢上,光照最多的地方,叶子开始展开,亮亮的,小小的,像个心尖尖,这他知道,因为他深受触动,忍不住把赛利卡开到路边上停下,下车扯下一片叶子研究起来,仿佛它将是这一切光辉景象的线索似的。沿着人行道,在这种光辉灿烂的长长的林荫里,影影绰绰的人们推着婴儿车,站在自家的台阶前交谈,仿佛对悬在头上、围在四周已经在零落的五彩花瓣的美景浑然不觉;他们在天国。他想问问其中一个人这都是些什么树,它们怎么被种在布鲁厄这里的硬砖头里,竟然像佛罗里达那不勒斯的条条大道两旁的橡胶树那样枝叶葱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感到怪难为情的,自己反而成了这种经过过滤的隧道似的花光里的一个黑影,一个来自过去的不速之客,他估摸他们未必知道,即便知道,他们也认为他是个怪人,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然而詹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