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他大吃一惊,当他欠下身子要吻吻她的面颊尽一尽心时,她却实实在在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巴。她的嘴唇失当地、惆怅地、羞涩地往下扭了一下,然而热乎乎的,他在心里回味这一吻时,热乎乎,软绵绵,大大方方,宛如两块垫子。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他在斯普林格大妈房子的阴影里第一次遇见她——一个苗苗条条、低头垂肩的身影儿闯进了他们的生活,纳尔逊的这位有孕在身的信奉罗马天主教的女朋友,来自俄亥俄,名叫特里莎·鲁贝尔,是肯特州立大学的一名秘书,突然变成了把哈利的基因带进永恒的传承者——自那以后,普露过着那种肥得流油的宾夕法尼亚生活方式,身体变宽了,尽管没有变重。仿佛一些看不见的撬杠把她的骨骼稍稍展开了点,把新的钙质挤了进去,肌肉也轻轻地拉展进行配合,现在她展现出更多的正面。她那张脸,曾经像朱蒂的一样窄溜溜的,现在看上去像一副扁平的面具。总是高高的个头,但这些年又当老婆又当主妇,心变硬了,所以把一头又长又直的秀发剪掉,反梳成一对蓬松飞翼,有点儿像斯芬克司的发式。她的屁股和肩膀也变宽了,她上飞机时穿的是花格子套装,三个钟头坐在那里,又要照顾孩子,把一身轻薄套装揉得皱皱巴巴。套装上的图案令人眼花缭乱——棕色、黑色、白色的方块子,钻石形,有意安排成三维的样子。一只塞得鼓鼓的蓝色挎包挎过一只肩膀,两只胳膊上搭着一件灰色羊毛轻便大衣和两个孩子的上装,两只手里捏着几本滑溜溜的儿童读物,都是根据晨间电视节目改编的,还有一个碎布缀的洋娃娃,长着浅棕色的胖乎乎的脸,和一个充了气的塑料恐龙。她的手很大,指关节粉嘟嘟的,带着裂纹。哈利妈妈的一双手就是那个样子,那是洗衣服、洗碗碟造成的。普露怎么会长这么一双手呢?在这个电器时代?亲吻后他懵了半秒钟,站在那里傻看着她。有了老婆孩子他很快就腻味了,但有个活生生的儿媳妇他一直都感到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