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年了,年关回望,刘长喜忆旧的绪慢慢涨起,话也不知不觉变多了:“那时候刚进矿,他拉我拍照,我就拍了。”
“后来才知道,他在矿上名声不好。后来,他偷了矿上的钱跑了,足有小一万,那年头的小一万,你想得多值钱啊?炎拓他爸人好,没报警,估『摸』着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私底下托关系找,没找着。他家里还来矿上闹过,说儿子没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偷了人家么多钱,还想再讹一。”
林伶没说话。
事实上,听到一半时,她就不知道刘长喜在说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的神魂慢慢从颅顶升起来,飘出了间屋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很久之前。
那里,院墙是黄坯土混着稻草垒的,墙中间还塌了一块,有头大黑猪,哼哧哼哧从豁口里奔了出去。
那里,屋子里供了个带框的黑白遗像,框玻璃裂了一长道,照片上是个年轻男人,小眼睛塌鼻梁,反正长得不好看。
原来,他叫李二狗。
***
1997年11月4日/星期/阴
今天,大山我从拘留所里接了出来。
大山来之前,公安给我训话,说:“要不是看你精神有问题,事没这么容易了结,你知道吗?”
精神有问题,现在,所有人都当我精神有问题了。
一周前,我实在承受不了理压力,投案自首了。我不想当个睡不着安稳觉的杀人犯,我都想好了:误杀,又是投案自首,应该能判得轻点,大山四处活动一下,使点钱,兴许五年八年就出来了。
我跟公安交代说,人是我误杀的,也是我拖出去埋的,大山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里,总得开脱出一个吧,不然,谁来照顾小拓和呢?
一开始,公安很重视事,给我录了口供,详细问了一切,反正,所有程序都在意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