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陶表面呈现出一片苍白,犹如火葬场里的尸骨。这时,一群女学生跨出店门,在防波堤上跑着、唱着,就像一群野马。海风从玻璃门口吹进屋里,君子的头发被吹散在额头上,显得有些蓬乱了。白色的薄丝绸围巾也被刮掉了。
“好大的风啊,是海浪的声音吧。我呀,挺讨厌风。”君子扔下画笔,用小指理着头发,看着丈夫又说: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她额头上浮现出的花茎般的青筋在抽动,与其说这是神经质,倒不如说是一种病态。可是,这种病态也只不过是她的皮肤细嫩,如同浅色的牵牛花不失其新鲜一样。
“啊,怎么说呢,很奇怪,你越来越变得像那些素陶了。不是吗?如果要给你画一张像的话,我总觉得以摆着白色素陶的框架为背景最合适。”
“于是,你就这么看着我?告诉你,我在哪儿都合适哟。”
她把茶碗又拉到跟前,继续画着龙宫里仙女的四扇。手指握着细细的画笔,像柔软的草茎一样弯曲着。小指一使劲,手掌边沿便出现细细的皱纹——她,一副中国王宫里裹足少女的打扮,正在素陶上精心描绘工笔画龙宫城。
“可是,惟有做我的老婆显得不合适。”
时隔半月,丈夫从东京来看望她时,突然觉得,她一下子变成了那副模样。可是,一见面,她就像故乡的风一样,渗入到他心里,从这一点来看,也许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做老婆也是合适的。之所以使他感到彷徨:这是自己的妻子吗?大概是由于他和妻子分手后,在东京一起玩的那些擅长发迹的女人们同君子之间的格格不入,甚至超过动物同花草之间的不协调。可是,她做一个母亲——不管怎么说,是不会合适的,甚至连在素陶的花瓶上画孩子的画这件事都是不合适的。
乱七八糟的调色盘正中立着一个花瓶,花瓶上画着这样一幅画:一个女婴朝一头牛的脚跟前爬去。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