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吃药熬药,关于那一大锅一大锅的药汁,关于那一双双充满渴望和绝望的眼睛。
慢慢地,她甘心于如同身边许许多多的村里小姑娘般,每日劳作,不去想那些关于读书识字,关于锦衣玉食的日子,她甚至差点以为,自己原本就是个乡下无知无识的丫头,等在她面前的便是早已经被注定的命。
嫁人,生子,一胎又一胎。
夫君远去,一个人背着孩子去上山采些野菜,站在最高的那座山头,望着遥远的乡间小路,盼着他有一天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那条路上。
可是没有,他没有回来,别人回来了他依然没回来,别人说他已经阵亡了。
她再次认命,一个人扛起了沉重的担子,拖家带口,为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那口饭低下头挣扎着。
后来的萧战庭问她,可会做幼年时的梦,她说早忘记了,哪有梦。
这些年,她本来确实什么都忘记了,可是现在,只是这一声洙蘅,她才知道,有些东西刻在骨血里,永远不会忘。
“爹……爹爹……”她含着泪,哽咽着,在时隔三十年后,重新唤出了这两个比山重,比海深的字。
“洙蘅,洙蘅,竟真的是你!我竟不是在做梦?”
夏九寒踉跄地扑过去,伸手抱住了女儿。
时隔三十年,曾经那个可以用一只臂膀抱住高高举起的女儿,竟已成这般模样!
“爹……”萧杏花被紧紧地抱住。
这个怀抱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有些陌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在哪个虚无缥缈的梦里,曾经梦到过这么一个人,这么一种味道!
萧佩珩不曾想,这夏神医性情竟然如此古怪,她正照料着正在药浴的父亲,忽然间不知道怎么了,这位夏神医忽然摔袖子走了。
望着父亲身上遍布的银针,她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