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和身子都是木的,却并无一言相抗。因为申时行所言没有一句不站在道理上。
顿了一顿,申时行目视众人,继续朗声道:“是故今人未必不如古,圣人垂范的,也是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人性道理——若强行附会圣人生而知之,一言一行若有深意在焉,胶柱鼓瑟起来,那我朝是不是按照圣人之教,复了周礼井田?!”
最后他振聋发聩般总结道:“中国之人,秉孔孟之道,乃时也势也。董仲舒之前,诸家争鸣,文明也灿然若华——设若秦非二世而亡,如今中国之人或以法家为尊,其秉性大不同也。然则天下之道,法、儒、佛、道等,未必不能殊途而同归。今圣天子在位,有《论实践》、《论矛盾》、《论运动》解释天地人心运行之理,其理深而旨远,言简而意赅,可谓探赜索隐,钩深致远。诸位,又何必阐发古圣之微言,而薄今圣之洞见?”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梁梦龙心中警钟大作,看向申时行的眼神都变了——这哪里是“困兽犹斗”,此乃高手出招,羚羊挂角,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者如是。
然而,在场诸臣都没发现的华点被申时行发现并利用了,且堂堂煌煌而来,携着皇帝十几年励精图治所带来的崇高威信,真如降维打击一般。短暂时间内,梁梦龙等如何破之?再说,如何敢破之?
在场诸人,有臣有民。臣者,朝廷大员是也。民者,孔府诸秀才是也。虽然申时行的解释完全了颠覆时下对《论语》的解读,令人惊悚得连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但和他最后石破天惊的两句话相比,谁还在乎他如何解读论语?
坐在御座上的朱翊钧也坐直了身子。他没想到,申时行在“盗掘案”、“揭帖案”两大案之后,居然愈挫愈勇,另辟蹊径走出了新的康庄大道。此论抛出,凡略有政治智慧的皇帝,必然要给予他强力的支持与鼓励,此不必言。
更重要的是,从皇帝与大臣互动的角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