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记为很可宝贵的第一手史料。但其中有一小误。所谓“练公国”,漏一“事”字。练国事名不见经传,而维崧当事人,见闻真切,必不致误,当为文集校刻所漏。
《明季南略》,甲申八月十一,练国事补兵部尚书。九月初九与阮大铖“见朝”。衡之“星夜驰贵阳”语,可以想见练国事者,马士英部下一得力将领。当六月间,马士英奏荐阮大铖后,福王数度召见,但补用之旨,一直未用,系因朝士连章交劾,有所顾忌之故。而马士英以大学士兼摄兵部,亟须得人为助,因而先补练国事。不久,有人奏言,阮大铖知兵事,因于八月底补为“添注兵部侍郎,巡阅江防”。“添注”者,额外入负之谓。“巡阅江防”,向来是御史的差使,俗称“操江御史”,职权甚重。此时以防清兵南下,特用兵部侍郎兼领,表示重视江防。而其实为阮大铖复起,找一冠冕的理由。阮大铖接事后,在江边誓师,着素蟒,饰碧玉,以明其为哀师。其实百官舆服中,并无所谓素蟒,因而被人议为“梨园妆束”。《三国演义》:刘先主起兵为关云长报仇,陈兵江边,连营八百里,皆“白盔白甲白旗号”。阮胡子素蟒的“灵感”,或者出于此。素蟒亦可能出于家蓄戏班的衣箱中。
记中所谓“鹿溪先生”即周镳。阮大铖为兴大狱,曾有一番布置,只看《弘光实录》,便可想见。八月初一,命锦衣卫镇抚司冯可宗,遣役缉事。八月廿一,周镳即被捕;九月初九,阮大铖“见朝”,越五日,陈贞慧亦被捕。
锦衣卫得以“遣役缉事”,乃不经由法院的司法程序,越过所谓“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而由皇帝直接下令锦衣卫逮捕嫌犯。久而久之,事权下移,锦衣卫的“档头”、“番子”,即所谓“白靴校尉”者,狐假虎威,残民以逞,惨酷黑暗之状,不可胜数,《明史-刑法志》言之甚详,为明朝最大的弊政之一。崇祯十四年周延儒复起,实践对张溥的承诺,奏罢厂卫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