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外事,想不到此时会发这么深的感慨。
“如今的皇上,也真是命好,才接了大位。不过,”马夫人的话说得很慢,看得出她虽是私下跟心腹闲谈,措辞也很谨慎,“不是有句老古话,‘皇帝背后骂昏君’,再是有道之君,也未见得个个心服。我看,是非迟早会有的;但小王爷没有卷进去。”
“这,”秋月想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没有是非便罢,倘或有是非,小王爷恐怕也躲不开。皇上跟小王爷,从小就像亲哥儿一样,如今又是这么重用,有了是非,他能不站出来当在前面吗?”
“光是挡是非,倒还不大要紧;就怕是非还没有现出来,他倒先就卷在里面了……”
这话说得有些玄,但也说得很深;秋月似懂非懂,就不敢再往下多说。换了个话题问道:“太太打算那天动身?”
马夫人不作声;沉默了好一会,方又开口,“只要我去了,这头亲事当然就算成了。不过,我不知道四老爷跟震二爷,当初是怎么跟人家谈的;听震二爷的口气,仿佛结这门亲,做官当差,彼此都有帮衬。如果是这样子,结这门亲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秋月大为诧异,不知马夫人何出此言?于是率直问道:“太太的心思,怎么变了呢?”
“我原来就不怎么热心。”马夫人说:“乌太太从小就有点势利,乌大小姐跟他娘一样,很能干,可也很厉害,什么人都瞧不上眼。那样的儿媳妇娶了来;你想呢?”
秋月不答。这是无须要回答的话;同时她也有些觉得马夫人的话是杞忧,不过既不能驳,也无法辩,那就只好默不作声了。
“如果在京里,又如果我跟乌太太不是从小在一块儿的,事情倒还好办,相不中就算了,了不起得罪了人就是。乌家可不同,我要就是不去;去了,就不容易你打退堂鼓了。我苦了一辈子,不能到老了,还受儿媳妇的罪!秋月,你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