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秋月将他的决定,告诉了马夫人,同时也提起曹雪芹对曹震的想法,不以为然的话。本来只是信口闲谈;那只马夫人却深为动容,一时尘封的往事,都涌上心头了。
“他的想法,不能说不对。当年四老爷就是吃了这个亏,那几年,十天半个月京里就有人来,一会儿说要烧瓷器;一会儿说要烧珐琅,都是穿的皇上的旨意。亏得康熙爷圣明,有一回朱笔批下来说:“咬这要那,上头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骗了你们多少东西。以后如有这样的事,务必在宿折内回奏明白。格外又交待:”“倘或瞒着不奏,后来事发,恐于担当不起,一体得罪,悔之莫及。”
“那么,”秋月问到:“四老爷知道不知道?”
“当然也有点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瞒着不奏呢?”
“一走不是等于告状了吗?内务府里的人,你不知道有多阴狠险毒;得罪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受暗算?幸而有皇上交待,以后这种事就少得多了。可是,”马夫人又说:“不必假传圣旨,或是套交情,或是报信息,弄到头来要好处,还是不能不敷衍。做官做官,要会做才行;四老爷不会做,芹官也不是做官的材料。他有着一份自知之明,以我说,倒是好事。”
这番话,在秋月心里激起不孝的波澜,自己是一直以荣宗耀祖期望曹雪芹的,哪知马夫人并无这种期待,反而是跟曹雪芹同样的想法。
“爬得高,掉的重,富贵实在不必贪图。”马夫人又说:“有人在想,只要富贵到手,小心谨慎,富贵就能保得住;上了高枝儿,根本不掉下来,那就管它重也罢,轻也罢,与我何干?这话呢,倒也说得通;可是,世上的事那里包的定?就算命里带来的富贵,保不住还是保不住。你看看从康熙爷驾崩算起,这十年来!”
秋月明白,指的是雍正年间,宫中兄弟的种种变化。他很奇怪,马夫人一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