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那略带稚气的憨像,易于打动女孩子的心,所以只不过三、吴天的工夫,跟阿元就像是一起长的同伴那样了。
当然,交不浅言也就慢慢深了,她关心马夫人什么时候到热河来;他就正好跟她谈乌二小姐。
“我家太太一定会来,也一定会看中你家二小姐。不过,姻缘这件事也很难说。”
“怎么难说?”
“嗯。”桐生在鼻子里哼了一下,再无别话。
阿元是亢爽的性情,立即表示不满,“我最恨人说话吞吞吐吐!”她说,“亏你还是男子汉,一点都不干脆。”
“不是我说话吞吞吐吐,”桐生答说:“怕你心里藏不住话,会惹是非;不是我自己跟自己找麻烦?”
阿元不服气,“你说!”她提出质问:“什么时候我心里藏不住话?”
“我是猜想,”桐生原是算计好了的,“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可以跟你谈几句私话。”
“私话,”阿元有些疑惑,“什么私话?”接着,他又正色说道:“我跟你可没有私话。”
“那就算了。”
阿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的私话,当然有关曹雪芹的姻缘,自己的表白实施多余的。心想把话说回来,但看到桐生仰着脸拿乔的神情,觉得软语央求,心又不甘,因而默不作声。
桐生倒也沉得住气,坐下来拿起阿元夹绣花样子的一本布面旧账簿,细细翻阅。那种好整以暇的神情,像是有意在折磨人死的,惹得阿元一阵阵冒火。
“你到底说不说?”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说什么?”桐生仰着脸问。
“你还装算!”她走上去使劲掐他的手臂,咬着牙说:“我叫你识得厉害。”
女孩子肯这样动手掐人,那就不是泛泛的情分了;桐生痛在臂上,乐在心里,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告饶:“好了,好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