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娃方寸大乱,失去了主意,郑徽怎么说,她怎么答应,匆匆地由张二宝护送着,骑马赶回鸣珂曲。
于是,郑徽一个人做了素昧平生的刘三姨的上宾。她听说郑徽正在斋戒,特为叫厨子备了素筵,一面吃,一面谈长安丧葬的风俗。郑徽都默默记在心里,因为他觉得刘三姨的话不错,李姥一死,主持后事在他是责无旁贷的,那就得先把一切情况,弄个清楚。
饭后,刘三姨叫一名侍儿,把他引入一所槐荫小院去午睡。郑徽骑了一上午的马,原也有些累了,但心中有事,无法合眼。他在想,李姥真的死了,阿娃当家,自己就可以安心在西堂住了下去,这是个意想不到的好转变……
一个念头没有转完,他忽然省悟,痛恨自己用心卑劣,以期望别人的不幸,来解决自己的生活,这是多么可耻的想法!
然而,他跟李姥究竟没有多少感情,她的生死并不能引起他的太多的关切,他只能从阿娃身上去想——李姥跟阿娃亲如母女,看到阿娃刚才那副惊惶焦忧的神情,可以想像得到,李姥一死,对于阿娃必是异常沉重的打击。为了阿娃,他衷心祈望李姥能够化险为夷。
想是这样想,希望究竟是渺茫的。他忽然想到,李姥真的去世了,他以什么资格来替她办后事?是半子之谊的女婿的身份吗?五姓家的子弟,替三曲的假母发丧服孝,这不成了笑柄了吗?
为了阿娃,别人笑还不要紧,只怕风声传到父母耳朵里去,那就糟了!他想,落魄至此,已大不孝,再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来,那真是杀身不足以赎其辜了。
想到这里,他非常不安:“李姥千万死不得!”他一遍遍地在心里说。同时,急于想回去看个究竟,便起身回到客厅,向刘三姨告辞。
“再等一等吧,算时间该有消息来了。”
郑徽勉强又等了半个时辰,看看日色已经偏西,再等下去,坊门一闭,断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