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停了一下说:“你母亲把钱看得很重,这我已听别人说过,而且自己也看出来了;我想,我那点钱,换得我们俩半年在一起的日子,应该是够了。是不是?”
阿娃点点头,“半年以后呢?”她问。
“用不到半年,进士放榜;那时候我再跟家里要钱,我父亲一定很乐意给我的。”郑徽极有信心地说。
“到那时候,钱没有用处了!”
“何以呢?”
“你想,”她垂着眼说,“你中了进士,一定出去做官,迟早还是个‘散’字。”
“哪有这话?不管我外放到什么地方,都得带着你走。”
“你说说容易……”她的声音慢慢低下来。
“我看不出有为难的地方。”
“我妈不肯放我走的。”
“那还是一个钱字。”他夷然下以为意地,“十斛量珠来聘你还不行吗?”
阿娃的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红色的光晕照出她的淡淡的忧郁,格外有种深沉的美,越发惹人怜爱。
“唉!”好久,她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我亲身的母亲就好了!”
郑徽微感愕然,“姥姥是你的假母?”他问。
“嗯。”她说:“在平康坊,差不多都是这样。如果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谁肯让她们落到这些地方?”
郑徽沉默着,想不出话来安慰她。
“不过话说回来,姥姥也很喜欢我的。”
“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个——”他问,“就因为她喜欢你,才不肯放你,让你在平康坊待一辈子?”
“一郎,你不要这样说。姥姥也很可怜,我盼望我将来不要像她那样。”
郑徽在江南,也是经常出入勾栏的浊世公子,对于娼家的生活,相当熟悉,她们在表面上珠围翠绕,锦衣玉食,其实只是用脂粉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