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翘。此外在廊上又摆了七八桌,将退庐上上下下及附近的乡人,都召了来大嚼,也亏得如此,场面才不致过于冷落。
安席入座,徐海与王翠翘遥遥相对,既不能口谈,亦无法目语,两人心里都有一种不辨悲喜,只觉得距离遥远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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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散席,罗龙文只和衣打了个盹,五更时分便已骑马上路,回嘉兴去赴胡宗宪的约。
书斋相见,罗龙文入目心惊,胡宗宪双眼深陷,面色灰败,一副久病不愈的倒楣相,不由得失色说道:“总督,你的气色坏透了!”
“不是气色坏,是心境坏。这一年多来,心力交瘁,真怕会支持不下去。”
玩味语气,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罗龙文知道,他这时需要很有力的支持,所以加重语气安慰他说:“总督,你不要泄气!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怕什么?”
“我确是怕!不是怕雷霆之怒、斧铖之严,只觉得人心可怕!不管你如何委曲求全,不能动人丝毫恻隐之心,我真不知道人与禽兽所异者何在?”
“感触很深。”罗龙文平静地问。“可能见告?”
“不但要告诉你,还要跟你商量。昨天,我正要动身去给陆家道喜,天水派人来请,说是立等见面。见了面,他裁下一条纸给我,说是严相府来的信。你猜上面写的是什么?”
“猜不出。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裁下一条呢?”
“那当然因为信中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很多,所以只裁下与我有关的一段给我——”
“请慢点,”罗龙文说,“容我再打个岔,可是东楼的笔迹?”
“不是!不过,这没有关系,夜半宫门出气纸,未必就是御笔!而什么大事都能处分,就因为没有人敢假冒。这情形也一样,只要是相府专差递到的信,就是宰相的钧谕,至于什么人的笔迹,并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