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烧,已收拾得富丽堂皇,一片喜气了。
胡元规是即时赶回嘉兴去了。第一、备办聘礼;第二、通知胡宗宪亲来道贺——为了鼓励徐海,胡元规尽可能铺排场面,借了总督的仪仗,连四抬聘礼,一起用快船运来。到时刚过午后,上了岸排起导子,吹吹打打,直到退庐,乐声吸引了附近上千论万的乡人,竟是意想不到的热闹。
徐海是由阿狗照料,早已穿好簇新的襕衫在等。头插金花,身披彩带,是刚进学的秀才打扮。听得咪哩吗啦的锁呐声音,一颗心忽然跳得很利害,竟有些畏缩的模样了。
“二哥,快出去吧,去归队,押着聘礼一起进门。”
“兄弟,”徐海怯怯地说:“我有点怕。你是搞过这一套的,你替我代个劳。”
“别样可以代劳,这件事怎么可以代劳。让翠翘姐知道了,不骂我个狗血喷头?去!去!”阿狗将徐海一推,推到院子里。
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嬉笑指点之下,归入队伍,由罗龙文与胡元规两位大媒陪着,登堂行礼。
美中不足的是女家没有男子应接,只好由陆太婆在两个丫头陪侍之下,亲自接待。口口声声“大媒老爷辛苦”、“姑爷少礼”。叫得十分热闹。这样乱过一阵,方始去看聘礼——胡宗宪拨了三千银子,胡元规尽义务代办的四样珍物:一具古色斑斓、出土未久的周鼎;一部宋版的诗经;一副珍珠头面;一双碧玉手镯。都用大红锦盒装着,高供在正中的一张紫檀雕花条案上。
陆太婆对这四样聘礼,非常中意。价值不菲,固见得男家对女家的尊重。古鼎及宋版诗经所溢发的书卷气,更能与陆家的门第相配,因而赞不绝口;同时想到徐海有这样为他费心的朋友,确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及至宾客下人,分班称贺已毕,时将入暮,该是开席的时候了,却还有一位最紧要的贺客未到。罗龙文不免微感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