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应该差不多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倘或凑不起,说不得只好让他先拿别的官款垫一垫。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耽误班师凯旋,已排定了的黄道吉日。”说着,赵忠往后退了两步,急待去为胡宗宪报喜信。
“你慢点走!我还有件事跟你说。”
赵文华起身从书桌抽斗中,取出“赛虚中”所批的命书,本意只找其中一段,哪知一揭开来看,忍不住看了下去。一面看、一面一个人微笑,是不胜神往的模样。
“‘赛虚中’说我还有三十年大运,除了六十三岁那年,有一道有惊无险的关煞以外,一帆风顺,可以做十六年的太平宰相。八十岁告老还乡,再享十二年的清福,寿至九十二,五子送终。”赵文华踌躇满志地说:“人生到此,亦可以无憾了!”
这些话对赵忠说是多余的,但不能不凑他的趣,“那时候赵忠不能伺候老爷了!”他说,同时略有凄惶的表情。“怎么?”赵文华问,“‘赛虚中’说你能活几岁?”
“比老爷差得多了,只有七十四。”
“人生气十古来稀,也不算少了!而且,时候也还早,且不必谈它。倒是有件事,不妨此刻就物色起来。”赵文华搓开五指一伸,“说我有五子送终,现在才只有三个。”
赵文华眼前有三个儿子,照命书上看,自然还要生两个。可是正室夫人,五十开外,两个姨太太亦已四十出头,未见得会怀孕。所谓“物色”,自然是物色妾侍。赵忠便即答道:“请老爷吩咐下来,喜欢怎么样的人,我上紧去办。江南女子总比北方人的脾气来得好些。”
“我也是这个意思。至于人品,总要出色,不然倒不如回京里去,慢慢找。”
“是了!”赵忠心里有个想法,觉得这件事得好好出力,让主人十分满意,才可稍赎吃里扒外的咎歉,因而很起劲地答说:“我尽全力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