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侥幸!”洪钧抱拳作了个罗圈揖,“实在惭愧之至!”然后向吴大澄低声说了句:“恕我眼拙。”
“好!好!这位是——”吴大澄为他一一引见。
“这不是叙客套的时候。”有个三品服色的乾清门侍卫说:“回头别连祖宗三代都忘了!”
话说得很粗鲁,然而是好意。从洪钧开始,都不响了;各人都低着头,默默地将自己的履历想了又想,以防引见之时,遗漏出错。
不多一会,殿中出来一名太监,遥遥扬一扬手。那侍卫便说:“叫起了!上去吧。”
于是侍卫带领,上了丹墀;交给引见带班的礼部尚书万青藜,导引入殿。十个人成一排跪,九叩的大礼既毕,万青藜依序报名,由洪钧引头,一个个朗然背诵履历。小皇帝始终不曾开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即“跪安”退出,而洪钧却已汗流浃背了。
出得宫会,洪钧在东华门外,遇见许多熟人。平日罕见人面的亲友,这时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都赶了来道喜照料。长元吴会馆值年的张司事,是国子监的一名典籍,比未入流差胜一筹的从九品小官儿,平时在这些地方是没有人理睬的。此时却出人头地了,只见他高高举着一顶簇新的大帽子,上面衔水晶的素金顶,一面从人丛里往前挤,一面大声吆喝:“借光!借光!新科状元的吉服冠来了!”
等他挤到前面,自有人帮着将洪钧原戴的、属于新贡士专用的三枝九叶朝冠取了下来,换戴张司事手中的状元吉服冠。接着,就该回会馆了。
“车子备下了,请赶快上车吧。”张司事左手虚虚地拢着洪钧的背,右手前伸,作个驱散众人的姿势,而口中也还不止:“马上本省本府的前辈都会来道喜。应酬完了,得赶快去拜老师,从倭中堂起,都要拜到。执帖的长随、拜匣、红毡条,我都备下了;贽敬要看殿撰公的意思再办。”
“费心,费心!”洪钧满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