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会跑上房的听差,出来传话:“请洪老爷书房坐。”
曲曲折折引入书斋,只见一位长髯老翁,身材不高,而一脸蔼然之气,正在廊上散步。抬头看到洪钧,脸上立刻浮起喜见佳子弟的那种笑容,“恭喜,恭喜!”说着,加快脚步迎了上来。
这就是文祥。洪钧看到他的那种欢欣的表情,心头充满了温暖感激;顾不得要红毡条,便在青砖地上跪了下去,口中说道:“给老师请安!”
“何必,何必!当不起大礼。”文祥亲手扶起他,执住他的手便不放了,一面牵着他进屋,一面说道:“承你枉驾两次,我都失迎了。我也很想找你谈谈,要跟你讨教。”
“老师言重了!”
“我不是假客气。你请坐!”文祥自己先坐了下来,顺手一拉,将洪钧拉得在他下首坐下,先问一句:“还有几处客要拜?”
这是想留久坐之意,洪钧心想,如说还有七处要拜,等于表示急着想走,自是不妥。因而打个折扣说:“还有三四家。”
“那还早。”文祥说道,“你的殿试策论,我已请人抄来,细读过了,确非等闲。”
“老师过奖。”
“我听说你对西北舆地之学,很下过一番功夫。可有这话?”
“是!”洪钧想了一下答说:“门生早年涉猎元史,自觉不明西北舆地,不知元朝源流。所以曾发奋用功。只是资质愚鲁,一无成就可言。”
“不必客气!这是一门绝学。你能有志于此,足见抱负不凡。”文祥换了个话题问:“你对洋务持何看法?”
这一问,洪钧不敢随便回答。因为咸丰末年,英法联军内犯,文宗仓皇出狩,留下恭王在京办理抚局,其实就是文祥一手在主持。出入敌营,与洋人多方周旋,颇知“夷情”。事定以后,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设置三口通商大臣,开办同文馆,亦都是出于他的细心策划。洪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