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于今老父方庆更生,而另一个人就在午前,生死同运的人,此刻却教他独自蒙难,良心何安?
“缇萦!”
那熟悉的声音,一人耳中,缇萦立刻又是一番全然不同的心境。悲喜莫辨,恍同隔世,然后像突然醒悟了似的,和身一扑,跪倒在地,又尖又长地喊了一声,“爹!”
老泪纵横的淳于意,一跌身坐了下来,只捧着女儿的脸,不断地说:“真难为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爹,爹!”缇萦哽咽着什么话也不能说,伏在老父肩头,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样哭声震天,原是狱中常事,艾全倒不觉得什么,但要探望朱文,是偷偷摸摸,不能叫人知道的事,照这样一哭,可就不大妥了。
于是他提出警告:“仓公,”他板着脸说,“回头见了朱文,可得悄悄儿的。”
“我知道。”孔石风满口答应。
“你知道不行啊!”艾全斜睨着缇萦说,“倘忍不住大放悲声,还是不进去的为妙。”
这就须缇萦有句话了,她咬一咬牙说:“我不哭!”
“好!那就跟我来吧!”
艾全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挑了一个去开狱门,“嘎——”沉重的狱门被慢慢推开,立即有阵阵阴湿、霉浊,并夹着血腥味中令人欲呕的气味传出来。门里是一条黑黝黝的甬道,两旁隐隐有无数栅门。偶或突然一声凄厉的呻吟,听得人毛骨悚然。
艾全领头,其次是孔石风,再次是淳于意——缇萦吓得瑟瑟发抖,只紧紧地拉住她父亲的衣眼,闭着眼,一步一步,在湿腻腻的地上,极小心地跟着走。
仿佛觉得转弯了,而且眼皮上一亮,同时听得艾全说道:“就这里!”
缇萦抬头睁开眼来,首先看到一方天窗,日影斜射,照出单独的一间因房。这时孔石风已紧凑在概门上喊:“朱文、朱文!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