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进去。但这夜还好,夜深人倦,师父没有长篇大论,说个不休,略略训了几句便罢手了。
隔着一重方目轻绢的帷帐,里面淳于意已鼾声大起,外面当门而卧的阿文,却是翻来覆去,不能入梦。仰望着迢迢的银河,想到归途,神魂飞越,已归阳虚。快一个月了,他在想:缇萦在家,不知可觉得寂寞?这时在干什么?可也像自己一样,想念着天那一方的远人?不会的!他又对自己说:已是深宵了,何况夜凉如水,一定很舒服地睡着。可不知道有梦否?梦见些什么?是梦中相会,携手笑语么?于是,恍恍惚惚地,阶下的虫鸣唧唧,都变作缇萦的切切私语了。
蓦地里,一颗彗星,曳着长长的光尾,自东而西,划过暗空,转眼消失。这下,把阿文从痴迷的幻景中惊醒过来。誊星不祥,偏偏叫自己看见了,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睡醒一觉,但他把昨夜的若星,已忘得无影无踪,心里只惦念着一件大事,急于要去办妥。
这件大事是为缇萦买一件绣襦,那是他随师父离家的时候,私底下许了缇萦的。为了这件绣襦,他不知道到东市去过多少次了。临淄的富庶,四海闻名,商旅辐辏,集中了海内所有的名物,特别是由于“劝女工,极伎巧”的传统,所以享有“冠带衣履天下”的盛名,“阿缟之饰,锦绣之衣”,所有闺阁中所梦寐以求。他决意要替缇萦买一件最最好的绣襦,于是一次又一次去看、去挑,只等积够了钱去交易。
然而现在是不容他再等了,算一算手头的积蓄,还可以买一件中上等的货色——不能让缇萦穿最最好的衣服,他觉得在她是委屈,在自己是遗憾,只有在颜色花样上加意挑选,尽力使得缇萦将来能满意,他以为才可以稍减他的疚歉。
因为是这样的打算,在东市所花的工夫就多了,目迷五色,每一件都好,也每一件都不好。最后,总算在旗亭附近的一家铺子里买停当,是一件紫色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