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营去边隘上修城墙,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中一步一捱,好容易到了六谷关下,一片破败荒凉,城墙到处坍塌豁口,丛生的茅草被雪压倒,站着几只东张西望的乌鸦。七八个守城军士果然和我们犯人一样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躲在墙垛一角燃着小火堆烤火,见我们来了并不动弹,没精打采地任差拔派我们自去干活。其实能干什么呢?我们又没动使,铁锹榔头都没有,就两只手硬生生扒些土搬些石头再堆成石头墙,这种墙能济得甚事,也就做做样子。关键是早上卯时每人发了碗照得出人影的小米粥,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雪一直在下,北风一直在刮,又冷又饿的哪还有力气?差拔老早躲到烽火台中避风,犯人们也就站在墙前装着干活实则等待,只求风雪之外不要再有鞭子挥下来,混到未时回营能再领个玉米面窝头,一天就算过去。边关,就是这样混日子。
“大概午时吧,大伙儿实在冻得不行,都算着再等一会儿就该收工,眼巴巴地觑着差拔那边有没动静。我抬头望望天,云朵益加厚实,低低地直压到头顶,看来雪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我想起东台吕家灶,想起春日下明媚的大海,想起小火灶烧起煎盐时满屋弥漫的香气,想起老娘最喜欢蹲在锅边,等着卤水一点点结成白花花的盐粒……想着想着,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隐隐约约的,大伙儿都没在意,我却惊得跳起来。怎么说呢,就像那天海潮骤至一样,也是先有这轰隆声,之后就排山倒海,大祸临头!我恐惧地张望,下意识地踅进烽火台的坑边,躲在了坍塌的炮台下。
“果然没多久,茫茫飞雪中出现了飞驰的马蹄,一双一双又一双。‘党项兵来啦!’一个军士喊起来,终于发现了敌情。‘西夏的骑兵!’‘快跑!’‘快跑!’来势汹汹的骑兵大队和海潮一样势不可挡,急于逃命的大宋官军也和当日胡乱奔逃的亭户盐丁们差相仿佛,差拔急得抢了匹马,转身溜得不见踪影,同来的一群犯人先是呆呆站着,后来便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