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中渐渐弥漫起硝烟的味道,是正旦的味道,过年的味道。范仲淹嘴角噙上了笑意,咂嘴喝干了鱼汤。放下大碗,视线落在案角西门耷盐船被劫的卷宗上,又陷入了沉思。
光天化日,西溪河上,公然劫掠盐船,刀砍盐商,真是胆大包天,猖狂嚣张。盐呢?船工呢?伴当呢?十五个大活人,就不见了吗?
“大人!大人!大喜!抓到了!”武卫喜笑颜开地奔进来,皂靴跺得青石板地面咚咚作响,“抓到了!抓到吴三千四了!”
“当真?”范仲淹喜得霍然而起,“在哪?”
“直接丢大牢点视厅了。这厮空有虚名,楚州讲他怎么怎么狡黠,怎么怎么厉害,什么嘛,一帮饭桶!”武卫跟在范仲淹身后眉飞色舞,得意扬扬,“他孤身一人黄昏时分潜入东台,戴着海捕文书上一模一样的范阳笠,早就被厢官发现报告了晏专知!晏专知带我们跟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在东淘绕来绕去不知道找什么。我们本以为他还有同伙,怕人手不够吃亏,可他后来在海边呆呆出神,我们就干脆一举拿下!根本没传说中那么骁勇,甚至都没反抗!大人,咱兴化这下可出彩了,什么楚州府、海州府,都干瞪眼!”
寒风刺骨,呼呼地自北方肆意刮过来,吹得道两旁的老槐树唰唰直响。两人顶着风,快步行至县牢门口,方才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静默中只有两盏风马灯摇曳着昏暗的灯光。掀开厚重的棉帘,扑面一阵臭气,混合了泥土、稻草、体臭、汗臊、鼻涕、浓痰、粪便、尿液、血腥、老鼠蟑螂等各种味道,令人闻之欲呕。门口的狱卒见到两人忙说:“王攒典和成主簿都在点视厅。”范仲淹微微颔首,目光掠过牢中。
大宋的牢房大同小异,那一次在苏州焦急营救三哥的事情早已淡忘,苏州盐茶司牢房的样子却一直留在记忆中抹之不去;此刻相似的气味更勾出了当日的画面,一幕一幕纤毫毕现。同样狭仄肮脏、同样暗无天日、同样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