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民为邦本
滕子京见范仲淹不说话,便问起当日情形,吕小淘本来话少,言简意赅的回答令滕子京很不满意。好在亭丁们围了上来,钱三娘绘声绘色地讲述前天海潮骤起,吕小淘咬牙切齿地催促亭丁们丢下东西快跑的模样,拍手庆幸亏得吕灶头当机立断,要不然啊怕是和南八游一样要死人哩!但这次损失太大了,好几个月白忙活!动使丢了很多,竹耙、木杴、筿条、芦箕,还有好些卤桶都被卷走找不到了!柴薪就更不用提,不计其数啊!还有卤水,好容易成卤的啊!讲着讲着钱三娘红了眼睛,盐丁们长吁短叹,吕小淘闷闷地别过了脸。
滕子京挠挠头,岔开话题问制盐不该是在夏天吗,怎么春天就开始了?钱三娘擦擦眼睛,忙解释造盐是有所谓“火伏上中下三则,煎连春夏秋九月”之说的,夏季三个月土信特厚、卤水较浓、煮煎最佳,“火伏上则盐易结,日烈风高胜他月”。不过光那三个月,来不及啊!
因为盐筴是“计丁纳盐”,规定了丁额盐,就是盐仓根据各家亭户的亭丁数额和芦荡亩步等确定一年卖纳盐的数额,吕家灶每丁每年是一百零五石,即五千四百二十五斤,每正盐一石要纳耗一斗;还有科敷徭役,还有二税的折纳盐产,总要六千多斤才过得去。为了防止岁终逋欠,全年岁额分为两个阶段买组,称为“两限”,即分限抑纳,第一限在立秋,第二限在立冬。所以春天虽卤水淡薄结盐迟缓,也不得不早早开始生产。
“两位大人听过吧?我们盐丁们老唱的:‘晓霜未稀,忍饥登场,刮泥吸海,佝偻如啄,此淋卤之苦;暑日流金,海水百沸,煎煮烧灼,垢面变形,此煎办之苦……’夏季煎盐像在蒸笼里,比大日头底下热多了!那也得煎!不然怎么交得出六千多斤?”
“你家六千斤,我家还要多哩。”董二打断了钱三娘,愁眉道,“小郎过了十六,我家算两个丁,要一万多斤!还是老沈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