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大。
我急忙跑回睡舱,从池春睡着的小板床前取了那片小镜子。池春是个极其注重仪表的美丽女人,不管遭遇怎样的困境,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格外娇媚动人,这片小镜子,便成了她每日醒来观研面容的私家宝贝。
回到舱门口处,像上次偷窥鬼猴那样,把木棍夹住的小镜片,从舱门开启的一丝缝隙下悄悄递送出去。我双膝跪顶在楼梯沿,使劲儿弯腰弓背,歪着脖子和头,半只眼睛对焦在小镜片的折射。
这次倒不需要闪电的恩赐,灰青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偏圆的黄月,好似怀孕八月的妇人肚子。偶尔几抹阴云,像流浪的帆船,从光亮处经过。
凉飕飕的风,夹杂着虫鸣和草鱼在河中翻甩尾巴的水声,从门缝下挤进来。小镜片中的世界,一点也找不到白天的样子,仿佛我此时正窥看另外一个世界,神秘且充满敌意。
“呼呼,噗噗。”又是两三只拍打着翅膀的黑影,从月光下模糊映射的小镜片上划过。但我依然看不到,那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此时,我双臂的寒毛都已立起大半,此情此景,远比对付人类刺激得多。
小镜片来回摆动,捕捉可以看到目标的镜像,河对岸的树冠,仿佛一夜间窜高了很多,把那颗黄色的月亮也挡在枝头,如无数锐齿的小叉,捅进了一块奶油月饼。
就在我手腕弯成镰刀状的时,一小块儿斑影,折射到我扩大的视网膜上,惊得我臂肘不由一抖,险些将举着的小镜片碰响甲板,招来那群扑打着翅膀、黑压压的大禽叼啄。
对岸的大树上,仿佛有二十多个披着蓑衣的老人,正蹲在枝头垂钓。黄亮的圆月,也被它们挡在身后,烘托出乌茫的恐怖轮廓。
夜里凉露,凝结在镜片表面,再加上两侧扇动着的黑影,根本看不清树上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