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亲卫一军,值非常之际,四品以降悉听委任,实望举拔诸军贤才充实亲卫,以堪大用。...即率有功将士回京叙功受赏...”
这明黄卷轴赫然便是当初王导为了以司马白制衡庾亮,而一力促成的天子诏,世事变化无常,谁也没想到局势竟演变到了今天这一步。
司马白在大殿廷议上忽然念起这道诏书,尤其当他读到即率有功将士回京叙功受赏之时,王导那张老脸已然涨的紫青一片。
“朝廷早有明旨令我班师回京,说起来,我也难逃一个执行不力的罪责,但大军行动迟缓,实是因为缺粮少米。现在叛军既抚,缴获的粮草堆积如山,数万大军刚好可以就食京畿,亦可震慑十数万降兵,以待朝廷从长计议处置方略,还真是一举两得,我这便传书武昌,召厌军速来...”
“呵呵,可以了,不用再说了。”王导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司马白。
郗鉴瞥了眼那道天子诏书,同样报以冷笑:“武昌郡王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某知诸公见猎心喜积习难返,实属不得已而备之,”司马白缓缓站起身,竟是忽然间收起之前的嬉笑,正色缓道,“若要虎口夺食,不将刀子磨利,岂非以身饲虎?”
哪来的猎物?谁见猎心喜?谁又是老虎?你磨利刀子是冲着满殿重臣吗?!
面对即将暴怒的一殿重臣,司马白不待他们群起诘责,手按腰间御衡白,半暇着煞白眸子扫视大殿,一字一句:
“流民再是一穷二白,那也是天子的百姓,容不得谁人霸为私产!”
隔在皇权和士族之间的窗户纸,这张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窗户纸,毫无征兆的,被他当众捅破了。
司马氏偏安江左区区数十年的光景里,世族几将皇室压榨干枯,且不论皇权与皇产,只论皇帝本身,元皇帝司马睿被王敦气死,明皇帝司马绍死的不明不白,现在的天子司马衍则完全被架空,司马氏空有皇帝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