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打发双星睡下,恐怕他酒醒,要茶要水,因叫小姐旧侍儿若霞去伺候。不期双星在伤心痛哭时,连吃了几杯闷酒,遂沉沉睡去,直睡到二鼓后,方纔醒了转来。因暗想道:“先前夫人哭晕时,分明听见岳父说:‘快扶夫人入去,叫小姐用姜汤灌救’。我一向在此,祇知他止生得一位小姐,若蕊珠小姐果然死了,则这个小姐又是何人?终不成我别去二、三年,岳父又纳宠生了一位小姐?又莫非蕊珠小姐还未曾死,故作此生死之言,以试我心?”心下狐疑,遂翻来覆去,在床上声响。
若霞听见,忙送上茶来道:“状元睡了这多时,夜饭还不曾用哩,且请用杯茶。”双星道:“夜饭不吃了,茶到妙。”遂坐起身来吃茶。此时明烛照得雪亮,看见送茶的侍妾是旧人,因问道:“你是若霞姐呀。”若霞道:“正是若霞。状元如今是贵人,为何还记得?”双星道:“日日见你跟随小姐,怎么不记得?不但记得你,还有一位彩云姐,是小姐心上人,我也记得。我如今要见他一回,问他几句闲话,不知你可寻得他来?”若霞听见,忙将手指一咬道:“如今他是贵人了,我如何叫得他来?”双星听了,着惊道:“他与你同服侍小姐,为何他如今独贵?”若霞道:“有个缘故,自小姐被姚太监选了去,老爷与夫人在家孤孤独独,甚是寂寞。因见彩云朝夕间,会假殷懃趋奉,遂喜欢他,将他立做义女,以补小姐之缺。吩咐家下人,都叫他做二小姐,要借宰相门楣,招赘一个好女婿为半子,以花哄目前。无奈远近人家,都知道根脚的,并无一人来上钩。如今款留状元,祇怕明日还要假借小姐之名,来哄骗状元哩。”双星听了,心中暗想道:“这就没正经了。”也不说出,但笑笑道:“原来加此。”说罢,就依然睡下了。
正是:
妒花苦雨时时有,蔽日浮云日日多。
漫道是非终久辨,当前已着一番魔。
双星睡了一夜,次早起来梳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