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五十六十,我只想让他消停,我拖了张草纸,特意不要干净的,找了张我父亲画过符的,一面尽是些“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成青丝暮如雪”之类的胡柴,我不要这面,我要背面一我找了个秃笔头子,特意要秃地一我找了点某天用剩的臭墨,它们真够臭的。
郝兽医:“这娃娃,干啥嘞?”
我:“大家都这么熟啦。写幅字送你。”
郝兽医:“嗳呀…那怎么好意思嘞?不好意思嘞。”
不辣听说要写字,字认得他他不认得字,也照蹦了过来。郝兽医莫名其妙加有些期待地候着。他们看着我一挥而就。
我把那张擦屁股都嫌脏的纸交给郝兽医的时候,郝兽医那张脸已经是哭笑不得,那张我一直嫌唠叨的嘴已经是期期艾艾。
郝兽医:“这个…不好吧。你这娃…不能这样嘞。”
不辣高兴得很,踊跃着发问:“写的么子?讲一下讲一下啦!”
我便拿着破纸,我很高兴,我久已想这样小小的报复总在我身边唠叨让我学好的人,那张纸一面是我父亲的鬼画符,一面是我的鬼画符,我的鬼画符写着: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郝兽医看起来很无力,很无力地念叨:“不要讲嘞。不要讲。”
我管他,不讲我写它做什么:“有个家伙,胸怀大志,学写文章,要考秀才,考了三年,毛都没得。一怒之下,去考武举,校场威风,一箭射的——不是靶子,是报靶的屁股!于是乱棒打出,奋发图强,改做医生,终有大成。自己写个药方,包治百病,煮来吃啦,当天就呜呼啦——死啦死啦!”
不辣在我没说几句时已经笑得在捶桌子:“各不就是我们炮灰团的兽医?!”
郝兽医也在强笑,比哭更难看。
我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