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蕾的意识在半昏迷中。
有无数的海浪在包围她,冲击她,卷涌她,淹没她,窒息她……她在挣扎,在那海浪里挣扎。不,那不是海浪,海浪不会如此滚烫,烫得像火山口里喷出来的岩浆,是的,这是岩浆,火山里喷出来的岩浆,一股又一股,一波又一波,像浪潮般在吞噬她。无数的红色的焰苗,在她眼前迸现,那滚烫的浪潮像一层熊熊大火,淹没了她,也燃烧了她,她不能呼吸,她不能喘气,她挣扎着要喊叫,岩浆就从她嘴里灌进去,烫伤了她的五脏六腑。
在那尖锐的痛楚中,在那五脏六腑的翻搅下,在那火焰般燃烧的炙热里,她意识的底层,还有一部份的思想在活动,一部份模糊不清的思想,跟着那火焰一起扑向她。火焰里,有父亲、母亲、致中、雨婷、慕裳,和致文!那一张张的脸,重迭着,交替着,在火焰中扑向了她。于是,那蠢动着的思想,就在浪潮里冒了出来,挣扎着提醒她一些事情;爸爸要和妈妈离婚!那个姓杜的女人!雨婷和她女性的温柔!致文要到美国去,致文要到美国去?致文要到美国去?她转侧着头,拚命想集中自己的思想,集中自己的意志。然后,她就在各方面纷至沓来的思潮里,抓住了一个最重要的目标。不,致文,你别走!不,致文,我有好多话好多话要告诉你!不,致文,我没有骂你!不,致文,你要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可是,致文的脸怎么那样模糊,怎么那样遥远,他在后退,他在离开她,他在涣散,他在消失……她恐惧的伸出手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狂喊:
“致文!”这一喊,她似乎有些清醒了,她依稀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怎么会在床上?她不清楚,她也不想弄清楚。有只温柔的、凉凉的手抓住了她在虚空中摸索的手。同时,有只冰袋压在她的额上,带来片刻的清凉。她转侧着头,喃喃的,口齿不清的呓语着:“致文……你过来,致文,我……我……我要对你说,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