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肩上挎着的包布里装满山里红、丁香和野蒜。野蒜和肥牛尾巴一煨,蒜瓣儿比肉还好吃。周在鹏吃起来可以象村里的任何一个庄稼汉一样吧叽嘴,汗长流,两眼迷登。
另外补玉也想用这个拿手菜暗暗滋补一下张亦武和文婷那对老鸳鸯。他们上了一大把岁数,辛辛苦苦到山里来恋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从来就是住最便宜的大统铺,补玉不便用话语去赞美他们这份情怀,就让他俩的伙食费花得货真价实吧。他俩是昨晚住进来的,照样是她住她的,他住他的。一早文婷问补玉能不能给她多加一床棉被,她一夜都没把脚睡热,补玉一面回答:“这就给您送去!”一面忍不住想逗她:年纪大了,啥也不图,图他暖暖脚也成啊。搬一快住不就得了?店里给您二位打个大折扣!但她顾念他们脸皮薄,折扣的事不敢提。这年头越年轻皮越厚;皮跟着岁数往薄里长,到了老张他们的岁数,反而跟处子一样羞涩。
老周一见这对老鸳鸯就说何苦啊何苦?俩人都是一辈子的“错错错”了,临老何苦还往一块睡?就这么各睡各的,还美好些。
补玉不同意他,说一辈子都错过了,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一个人一生要花三分之一睡觉,等于这三分之一的时间还分开过,那才叫不值。
老周特别色地斜了她一眼,他的偏瘫让他的这个表情丑不忍睹。他说上了床玩也玩不动了,挨着不干着急活受罪吗?
补玉斥他就知道玩“那件事”。有情男女能玩的多呢,听说老头老太太常常玩石头,上山去找各种漂亮石头,又在石头上刻字刻画。只有现在什么也不会玩的男女,三顿饭吃饱就玩床上玩艺。玩完了就你不认得我我不认得你了。
老周听了补玉的话,认真想了一下,微微歪斜的五官沉浸在感慨中说:“补玉啊补玉,你该生在城里,该做个教授夫人。多少教授夫人都不如你。多少城里受了十八年教育的女孩子都一肚子屎半肚子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