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董丹立刻知道他这篇东西写得有多糟了。“这是一个农民写的。”
“难怪。”
董丹抓抓脸:“真那么差?”
她不理会他的问题,把文章塞还给他,继续回头讲陈洋未婚妻的事。这未婚妻一听就知道是那种难缠的恶婆娘,显然她不希望老艺术家接另外一个女人的电话,更别指望去探望了。所以挖出大师更多的细节,现在全靠董丹。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写出一篇震惊世界的专访。
“你能不能帮这人把他的文章修改一下?”董丹仍不放弃,“我觉得还行,故事挺让人难受的。”
“写成这样,谁还会相信这个故事?!”
“我就相信,这种事在我们老家的村里也发生过。”
“你看你,你的问题就在这儿。你没法突破你那种农民的狭隘。你只关心跟你老家的田、鸡、牛、猪、庄稼有关的事,你看不到蕴藏在陈洋故事里的材料有多精彩。这是任何一个想要往上爬的记者求之不得的。”
董丹望着她涂了深红色唇膏的嘴开开关关,告诉他国家的腐败就是起因于这些农民。这里头写的那些悲惨遭遇,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因为救也没有用。受迫害的农民一旦自己有了权力,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想想看,他们的人口,今天已经超过了十亿。贪污腐化会让他们人数减少吗?不会。贪污腐败不但没能压垮他们,他们反而人口越来越壮大。让他们去自相残杀好了。这是他们自己的自然淘汰,想要生存,他们就只得靠——
“闭嘴。”董丹道。
她真的就闭上了嘴,破天荒的,她笑得很乖。
董丹看着花岗岩的大厅里的一株假棕椰树,胶布的树干,塑料的叶子,绿得跟邮电局似的。董丹盯着那树,脑子里净是白大叔与刘大叔布满风霜的脸。那脸上无色的嘴唇和鲜红眼睑。那样的脸也会有纯真无邪笑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