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说她费了好一番功夫,修改了董丹那篇关于孔雀宴的文章,现在上海有一家非常有影响力的报纸决定刊登了。高兴在电话里说,董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篇文章的校样拿去给陈洋过目,得到他的认可。董丹在“绿杨村俱乐部”的不告而别让他被高兴骂得狗血淋头,说他是个不讲信用、忘恩负义的混蛋。但是她还是决定原谅他,因为毕竟是出自他对陈洋的一番耿耿忠心。
“众所皆知陈洋是个老色鬼,跟他在一起的年轻女人,很快就会变成他第四任夫人了。这事众所周知,有什么好替他瞒的?”高兴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老色鬼?”董丹不悦地反问。
“那你有证据证明他不是老色鬼吗?”董丹并不真的介意老画家被称为老色鬼,只是他不喜欢听到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雨从傍晚就开始下,下得工厂都停电了。可想而知,顶楼的那些邻居们这时都没有连续剧可看,都在竖直耳朵偷听他和高兴通电话,说什么老色鬼不老色鬼的。董丹当下决定花五千块买个手机。虽然手机对大部分记者来说都还是奢侈品,可是没办法。辛辛苦苦存下来买房子和沙发的那笔积蓄,看来得动用了。
“这些日子都没有在记者会上看到你。我知道你做贼心虚,不敢见我。”高兴说。
“我胃疼。”近来他撒谎变得毫无困难。
“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生病的。”她说,“有时候,我冷不防就想起陈洋在离开孔雀宴时候讲的话。”接着她就操起西北口音:“我们古老辉煌的文明,现在就只剩下吃。”
“灿烂悠久的文化。”
“什么?”
“他不是说辉煌的文明,他说灿烂悠久的文化。”
“你不必像背毛主席语录—样,一字不差引用陈洋的话。”
“是你先引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