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梭巡过朱墙碧瓦 , “翻修了。”
佣人点头 , 引着他往里走。
道旁杏树上残留的露水,淅淅沥沥坠下,抛在他肩头,氤氲开深深浅浅的痕迹 , 枝头洒落大片花海,残红遍地 , 嫣然夺目,像极了女人被洗去的红妆。
回廊之外,石子青阶 , 这条路狭长,而没有尽头。
楼宇重嶂 , 暖阁屏风,曾鼎盛一时的庄园,这几年恢复了生息 , 再不是常秉尧刚离世时家破人亡的凄凉惨状。
佣人在前头带路 , 笑着说我们二太太在主楼,曹先生要去拜访吗。
曹荆易问哪位二太太。
佣人撇开挡路的垂柳,“老爷的二姨太呀,如今宅院只有她一个主子,她又没有儿女傍身,都指着下人照料,脾气比从前温顺了许多。珠海的高门大户,那些太太偶尔也会来小坐打牌。”
他淡淡嗯,“不很方便 , 我到绣楼转转。”
佣人略有迟疑,脚步缓了一些,“那是我们六姨太的住所,一直没有人动过,曹先生要不换个地方?”
曹荆易没有理会,沉默拒绝了这番提议,佣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将他带到绣楼的回廊,便退下了。
脚下的木板,年久失修吱扭作响,缝隙间蓄满坑坑洼洼的雨水,那一株向暖阁盛开的君子兰 , 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寂寞中干枯凋零。
他踌躇了半响,推门而入。
鼎炉内焚着香饵 , 桌椅倒是很干净,佣人应该也常来打扫 , 唯独忘了何笙昔年最爱的花草。
里间的床头挂着一件雪白的缎面肚兜 , 紧挨胸口处纹绣着一枝红梅,在昏暗之中含苞待放,仿佛何笙穿着它横卧在床上 , 柔情似水千娇百媚。
他情不自禁走过去,看了它许久 , 伸手摘下 , 在掌心叠成四四方方的模样,揣进了口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