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住下来。盖起陌生的草屋擦干净所有的灰尘。在陌生的集市买粗糙的碗盆。从此布衣从此草屐从此打发剩下的岁月。从此做个不认识字的农夫在烈日下滴汗在雨水里锄禾。
飞鸟在麦田里起起落落。该布谷的时候会有鸟每天每天破啼。晚上睡在硬的木床上。月亮好大。狗在屋檐下把耳朵贴近地面。村庄里有无声地酝酿也有光阴渐次着死去。
睡梦里和风中的枝桠一起摇摇晃晃地黎明。等待一生。
农夫永远不会离开村庄。他的世界里没有流浪。
当年华逐年逐月失了锐利。当时间带走一切带走他。如同那些迁徙的鸟群。阔别生活几的苍茫大地。临走前的凝望中褪去了所有的羽毛。偿还曾经翠绿如今红褐的誓言。他会哭吗?
没有人忍心责备他的离去。因为谁都知道他最难过。
我在某个山坡下看过世界上最美的向日葵花田。我把手伸进阳光里想起某一个立夏的某一天。记忆中的花开得格外繁华。我站在树下听叫过了整整一个。树阴有时浓郁有是淡然。孩子们奔跑追逐累了在马路边握着手里的硬币买可乐。
那天,晴,我像孩子一样开心。
我在某个寺庙的屋檐小躲过一场雨。很远很远的地方挂着一道彩虹。周围的青苔泛出潮湿的气息。它们湿漉漉地将心事酿成永远无人知道的古老。钟声在很高很高的天上回荡。像是年轻的众神悲怆的哀鸣。滚滚而过的天雷是沉闷的哽咽。只有周围的篙草透出蔓延的绿。埋下头默默破啼。
我在某个海边看到了最寂寞的雪。海面起伏。有海鸟在低贴着水面飞过去。我裹紧大衣面对如此寂寞的天地说不出话。雪落在脚边没有声音。谁都知道它们会在某一个清晨无声地化去。它们的一生繁华或潦草。没人知道。
生与死都是无声的渐变。没人可以讲述这是悲哀还是幸福。所以它们。没有停止。
part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