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跟宁夏来往了,因为她现在的生活环境太复杂。不过我只当是没有听见。
宁夏现在比过去漂亮多了。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必须化妆,也不可能再留着学校里的那种清汤挂面的发型。她的头发变成了栗色,并且打出了层次。当她涂着紫红色唇膏,挥舞着十个亮晶晶的指甲在街对面跟我招手的时候,我觉得她就像是一张贴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的海报。
在我上高中的那几年,繁华这个东西已经凛然不可侵犯地控制了我们这座古老的城市。新天鹅堡很快变成了小儿科,豪华和缤纷的盛景层出不穷,胜过windows系统。因此,无论是对这座城市,还是对宁夏的变化,我都已经学会了一件事情,就是不惊讶。
我想所有在生长的过程中,见证了繁华蔓延或者繁衍的孩子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难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惊讶。因为在尚且来不及惊讶的时候,另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东西就出现了。人总是不可能持续不断接二连三地欢呼或者尖叫吧,那样又累人又不好看,所以干脆再也不惊讶了。这个世界似乎已经甩掉了自己的历史,甩掉了成千上万年的负担,变得像焰火一样轻盈跟虚幻,可以随意摆出想要的造型。这么多年了,它总是这么重,现在终于可以变得轻一点。这样很好,这样可以让我们变得冷漠,并且不再轻易为什么东西献身。
对于我自己来说,当年新天鹅堡带给我的震撼已经永远地变成过去了。曾经,它准确无误地再现了我的奇迹,它就是我的奇迹,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新天鹅堡降临到了我的生活中,我曾经以为只能存在于模糊幻想中的景致被身边这些层出不穷的繁华逐一描述。渐渐地,觉得没什么新鲜,然后渐渐地,觉得还是应该存在一些这些繁华都没有能力描绘的东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奇迹们像艳丽的木棉花,顽强地开在比这些繁华更高的地方。
十七岁那年,宁夏成了一个四十八岁的男人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