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的时候,他能看着臻臻,臻臻大半的时间都会待在他的床前,有时候,臻臻会笑的,脸上纹丝不动,只用眼睛来笑,那是这孩子最擅长的表情。可惜他没有足够的力气让眼睛总是保持睁开的状态,精疲力竭的时候,只能任由眼皮沉重地阖上,他在心里满足地叹息一声,他觉得亲手为自己盖上了棺材。
他认得天杨的手指的温度和气味。那手指有时候会不小心拂过他的脸。可是他有力气睁着眼睛的时候,却很少能等到她。他已经没有力气任由自己长久地期待下去,所以只好算了。清早还是总能听见她说话的。尽管他也不清楚闭着眼睛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处于睡眠中。他突然想起她还没有回复他的邀请。一缕辛酸涌过来,跟呼吸机的声音一起缠绕着,这辛酸与上辈子的辛酸的质地奇迹般雷同,他这才想起来,那就是活着的味道。
但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呢?他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那个烦人的,《外星小孩和小熊和小仙女》的故事了。他不知为何有点怀念那个声音,若那真的是从没在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他做的梦会不会太完整了些,怎么可能梦到一个那么完整并且缺心眼的故事呢,他没有意识到“怀念”也在帮助他继续活着。他只听得到迎南。迎南似乎是站在窗口那里,迦南明亮的声音挡住了本来应该照射在他眼前那片黑暗表层的光线。“我只是想看见你。”“我想你,你满意了吧,”—这家伙在跟谁讲话,他在心里几乎要微笑起来,不过总之,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女人这么倒霉。
他还记得那是他大学时代的某个暑假,一阵疯狂的敲门声把他从午睡中惊醒。他不相信在家乡那条熟悉得像身体某一部分的小街上,会有这么狂攀的东西存在。漆皮剥落的铁门外面站着一个眼眶红红的女孩子,那女孩灼热但是沙哑着声音说:“叫陈迩南给我出来。”当时他只是错愕地想:这女孩应该比迎南还要大两三岁。
他逐渐可以感知到昼夜交替。黎明就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