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南京的商业中心,裱画廊、毡货廊、绸缎廊等,林林总总好些商铺聚集,胡家书坊在最东面的书铺廊的尽头。
六月的天气已很热,徐克绍只穿了身元青茧绸单衣,这一阵大步疾行仍然出了不少汗,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以前的飞鱼服,火红的、密密绣着金线麒麟,在江南的春风冬雪中映衬得分外鲜艳。
这一辈子,没机会穿了吧?
进了三山街的书铺廊,一阵墨香扑面而来。不算宽阔的青石路面被多年拥挤的人流磨得平滑如镜,泛着夏日的流光,与墨香一同在空气中浮浮沉沉。书铺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到处垒着满满的书籍,大多是四书五经、唐诗宋词,还有应对科举的选文集等等。
快到尽头,左手一家极阔朗的书铺跃然而入眼帘,粉墙黑瓦乌头檐,但朱门大户、窗阔牖高,比其他书铺轩峻气派得多。里里外外堆着书籍,然而最醒目的地方全摆着同一本书,蓝底白字双包头的《病榻遗言》,“胡氏书坊独家首发”八个字的宣传书幌四处飘扬,像过节一样。
“哟,胡氏书坊气派得很呐!”刘綎笑道,“不过一个小小书肆罢了,倒蛮像样的。”
徐克绍不答,打量着前方的书坊。
表面上看来,是同往日一样:伙计在吆喝,客人在挑书,侧门口一辆大车正在装货,胡承龙站在车旁叮嘱“一路小心”;可是身为曾经的锦衣卫指挥,徐克绍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同。
是杀气。
吆喝的伙计目光精湛,嗓门洪亮得异于常人,柜台后的两个人步履矫健、身手敏捷,正门前洒水的、侧门口装车的,偶一抬头,都眼神凌厉。
这些是什么人?
“六爷!您来了!”胡承龙望见二人惊喜地迎了上来,“哟!刘大少也来了?第一次吧?您老多指点指点!”
刘綎大手一摆,笑道:“老胡你这就拿我开心了,让我指点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