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红线的意见,他不如骑一条大牯牛出去,不必穿甲,拿个大藤牌护身;枪锏都不必带,带一把长刀就够用。当然这些话是蛮婆的蠢主意,薛嵩完全听不进,他打马出去,立在当街,喝令他的兵集合——那些兵部躺在各处竹楼檐下的绳床上,嚼槟榔的,看斗鸡的,干什么的都有。薛嵩吆喝一早晨,才点起二百名亲兵。他命令打一通鼓,拉开寨门,就浩浩荡荡出发,刺客的尸首就驮在队尾的牲口上。他要到这九洞十八山的瑶山苗寨问一问,是谁派刺客来刺他。
薛嵩上山去找酋长们问罪,去时披坚执锐,好不威风,回来时横担在马背上脸色排红,人事不知。他手下的兵轮流扛着那条大抢,也累得气喘吁吁。这倒不是吃了败仗。薛嵩这一条枪虽不及开国名将罗士信、秦叔宝那两条枪有名,可在正德年间,使枪的名家就数着他啦,岂能在这种地方栽跟头?实际上他上山以后并没和人开仗,就从马上栽了下来。回到寨里.红线一看薛嵩的症候,就叫亲兵卸去他的盔甲,把他放在竹床上。此时节度大人胸前胁下,无数鲜红的小颗粒清晰可见。红线叫大兵提来井水,一桶一桶往他身上浇,泼到第七桶,节度大人悠悠醒转。原来山上虽然凉快,可毕竟是六月酷热的大气,穿海兽皮的厚甲不甚相宜。节度大人披甲出门,不单捂了一身痱子,而且中了暑。
节度大人醒来时,只见自己像刚出世一样精赤条条,面前站满了手下的兵,这可不得了!他这个身体,虽不比皇上的御体,但是身为文武双一品的朝廷大员,起码可以称为贵体,岂能容闲杂人等随便来看?更何况他身上长满了扉子。薛嵩是堂堂的一条好汉,而痱子是小孩子长的东西,所以既然长了痱子就应该善加掩饰,怎么能拿来展览?薛嵩把手下人都轰出去,关起门来要就这个过失对红线实施家法,也就是说,用竹板打她的手心。可是那个小蛮婆发了性子,吼声如雷,说老娘好意救你,倒落下好多不是,这他妈的就叫文明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