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介在海边拾顺流冰漂来的木材。
“草介,有件事要对你讲。”突然,铁造停下来望着流冰。“你一定要给你母亲报仇啊!”
“给母亲报仇……”仁科草介吃惊地看着祖父。
“对,母亲的仇。”铁造点着头,“草介,虽然你还是个小孩,但我仍然要告诉你,你仔细听我讲,好吗?”
“嗯。”
草介莫名其妙地凝视着祖父布满深深皱纹的淡褐色脸膛。
“战败后第四天晚上,来了三个将校……”
铁造望着低沉的云层笼罩着的大海,详细地叙述了伊都的悲惨遭遇,那是伊都流着眼泪向他诉说的。被美军带走后的情况,是他到东京领取伊都的尸体和仁科草介时,从照料过伊都的女人野关千代那儿听说的。
是吗?母亲想杀死我,赤身裸体地站在海水里,多残酷啊!但这又是真实的情景,多么令人气愤,悲伤啊!这些愤怒,悲痛,都怪我父亲,怪那三个军人。杀!等我长大了,就找到他们,统统杀掉!
“给你母亲报仇,杀死他们!”
铁造盯着海面叫道。
从那天起仁科草介变得沉默寡言了。
2
仁科与山泽分手后,当天夜里,乘末班飞机到了北海道。
到达鄂霍茨克海边的故乡时,已是八月二十八日将近黄昏时分。从前的渔村,现在已成了小市镇。仁科朝镇外的茅屋走去。
母亲伊都的家还遗留着,尽管连菜园在内才有三百坪左右有的空地,但仁科曾几次拒绝不动产业者的购买交涉。
仁科默默地站在家门前。
家,已变得连茅屋或破屋都称不上了,墙已经倒塌,木板也被拆掉,只有屋架勉强遗留下来,而且已经倾斜。
仁科在家门前默哀了一阵,转身坚定地走了。野花、露珠上留下了他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