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我们这儿是按人头算的,不论大人孩子。饭前发签子,一个签就是一份儿。”
弘历在一旁问:“这里都是本省的吗?外省来的人多不多?”
那书办看了一眼弘历,又连忙低下头来说:“小的回禀大人,本省来的十停里还不到一停。因为李总督有令,凡本省饥民发粮回乡,乡下也有救济,但他们中有的人是家里没地的,回家照样是没法子活。所以,你刚刚赶他们走了,过不了两天就又回来了。”
“都是哪个省份的来这里人最多呢?”弘历又问。
那书办毫不犹豫地说:“那还不是河南第一!他们不但来的多,而且常常是一拨一拨地来,有的走时是一个人,可回来时又领来了一窝儿。甚至有的一家三代全都开过来了,像是认定了我们江南的粮好吃似的。你少盛给他一点儿,就日爹骂娘的乱叫喊。唉,也难怪他们。那边天天吵着叫‘垦荒’,里保甲长们撵着人们丢了熟地去开生荒,一言不合就拆房子撵人。有的人就趁机巴结田中丞,谁报的数越多,他就越给谁升官。这可苦了百姓们了,生地还没开出来,熟地就全又撂荒了,他们怎能不往外逃呢?”
范时捷看着弘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连忙在一旁拉了他一把说:“走吧,咱们到粥棚里去看看。”
粥棚里支着六口杀猪锅,锅里翻滚着即将出锅的热粥。几十名大汉脱光了膀子,在搅和着大勺。弘时要过勺子舀起一勺来,放在鼻子尖上闻闻,那粥像是有点发了霉似的。李卫在一旁笑着说:“四爷,您甭闻它了,不会香的。来这里的人,也不能让他们吃得太饱太香,那样,谁还肯回家去种地?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太饿。逼急了,他们就敢把我这粥场给砸了。这里头的分寸,学问大着哪!”
这里正说着看着,突然,粥棚外传过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你个天杀的王老五,你还能叫人吗,闺女才多大呀,你竟要把她卖给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