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倏又想起阿桂是回京领罪的,咧嘴板脸哼了一声,问道:“见过你十五爷了?都起来,那边杌子上坐了罢。”刘墉便谢恩起身趋座,阿桂却跪着不动,连连叩头道:“奴才先进的大内,见着了八爷才知道主子和十五爷在园子里头。十五爷在澹宁居西花厅接见了奴才,刚刚说完西线军务,奴才请十五爷代奏栗栗畏罪之情,十五爷说万岁爷还要接见……奴才自思是戴罪之身,办砸了差使,几陷主子于不明之地,仰愧天恩俯作良知,内疚羞赧颜,没脸见主子。不敢求主子的恩赦,清主子重重处分,发落奴才到军台效命,从赎罪惩,为臣子辜负国恩者戒……”他说着,不知哪句话触了自己情肠,崩角“砰砰”叩地有声,眼中泪水已夺眶而出:“奴才自幼追随主子,主子朝夕耳提面命,事涉官箴关乎民命无小案,要凛凛小心如履薄冰。奴才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相信了曹文植福嵩欺饰谎言,误以为窦光鼐邀名欺君,若非主子洞鉴万里之外明察秋毫,险些是非颠倒,包庇墨吏坑陷忠臣!思量起来今日真是追悔莫及……”说着,已是哽咽不能成语,伏地啜泣悲不自胜。坐在旁边的刘墉想起阿桂从来谨慎忠捆,军国大政事无巨细,处置得小心翼翼,惟恐一事不周全,惟恐一人受冤抑,不想一个蹉跌,竟捅下这么大的漏子……临渊畏惧处高而寒,他也不由得惊心。
乾隆一时没有吱声,稳案端坐,只是沉吟。自傅恒病重不能视事,阿桂一向是他最为倚重的心腹股肱,从来办事公忠体国执衡秉钧公正无私,除文事上稍逊傅恒,并不孟浪的老成人,他也想不到竟一去浙江就坐歪了屁股,帮着原钦差曹文植和浙抚福嵩一道儿整治窦光鼐!听着阿桂恳切乞罪,乾隆心里也一阵难过,叹息一声说道:“曹文植大约是你在古北口带过的兵?可见人情关难过啊!窦光鼐虽说书生意气,从来得理不让人,但他不得理从来不说话,仪征行宫死谏南巡,你都知道的。他虽行事激烈,不讨人喜欢,你循理按法,何至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