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了头。许久,叶名琛才道:“这是气数……是天意……少穆公毕竟是砥柱之臣……”他喃喃的,不知是在念叨什么还是在祈祷,却任谁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了。移时才又道:“少穆临终,你在跟前没有?…‘在的。”江忠源道,“他从候官出发,走前身体康健,到潮州前三天微微腹泻,住在潮州驿站。潮州有个名医叫沉思源,当晚我亲自进城去请,回来时林公已经弥留,间话已经不能回答。只在死前,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天大叫,‘星斗南,星斗南,星斗南!’一歪身子就再也叫不醒了……”江忠源泪水夺眶而出,走珠般顺颊淌下,一挥袖拭了,说道:“大帅,我心里疑惑极了,林公是中了小人暗算,被毒杀的!”
什么?所有的人都惊得身上一颤,连守在书房门口的亲兵戈什哈也都脸上变色面面相觑。只有叶名琛岸然道貌,颊上肌肉不易觉察地哆嗦了一下,倏然间变得毫无表情。“岷樵老兄,此言岂可孟浪?这要证据的。”
“我没有证据。”江忠源也恢复了平静,“但有疑窦。”
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忠源。
“沉思源还来得及给林公把了脉,我告诉他林公一路症候,他直是皱眉沉吟,说‘不可思议。’还要药罐,但药罐已经洗了;寻药渣,驿站把药渣倒了河里……”江忠源幽幽闪着目光,回忆着当时场景。“按潮州人习俗,熬过的药渣是要倒在墙头或窗台上晾干再埋的,为什么倾了河里?我去请医生前用的药虽不济事,但病情是见缓的,怎么去一趟县城回来就骤起大变?问林公随从家人,药是驿站大伙房熬的,喝了半个时辰发作,再寻药罐,已经冲洗干净!这么快毁掉证据,又为什么?……林公终前喊那三个字,面目狰狞如逢鬼魅,大改常度,也令人不可思议——星斗南!什么意思?是说一个人?是说一件事?大帅,我江忠源当时全然乱了方寸——这都是过后细思,不可索解的谜!大帅说得不错,林公是砥柱之臣,